很久很久之前，当然，对于梅来说，也没有那么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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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潜力不足啊，这，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。”

梅叹了口气，顶着两个略显厚重的黑眼圈，整理着从空白涂黑那里得来的数据。

当然，空白涂黑并没有真的给予梅什么数据，这些数据，嗯，其实是梅靠着她那过人的记忆力，一点一点的从空白涂黑展示给她的部分中转换过来的。

“嗯，的确，格蕾修这样的事件不能再次发生了，哎，我还挺看好那个孩子的，损失惨重啊。”

空白涂黑看着梅整理那繁杂的数据，并给予一点点必要的提示。

虽然这的确算是在作弊了，但那又如何呢？

“你看好的到底是格蕾修，还是，痕？”

梅的确很惋惜于那过于惨重的牺牲，不过，这也算是为梅，为人类文明争取了更多的时间。

至少，这些人的牺牲并没有被浪费，他们都成为了在各种意义上对付崩坏的利刃。

只不过对于格蕾修那个孩子而言，的确，未免太过残忍了一些。

“现在已经并不重要了，嗯，果然，作为人类的个体是真的无法接受无限的，麻烦，真是麻烦。”

即便他们的意志同样坚韧，即便他们的信念也同样值得感叹，但，在空白涂黑力量中所带有的那种无限的特质面前，他们终究还是会慢慢的走向失控。

“不要急，我这边，应该也快要完成了，到时候，你就无需再用这么麻烦的方式和人类进行交流了。”

梅清楚，现在的祂，的确有着不能直接插手施与援助的理由，尽管那个理由，未免有些太过打击梅的自信了。

尽管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休息了，但是，那种仿佛能够直接触摸到真理的满足感，却依旧催使着梅，奋不顾身的点燃着她本就脆弱而又坚强的生命力，要将那天上的火种，带到这个世间。

“我并不着急，真的，时间对于我而言并没有多少意义，只不过，再这样下去的话，梅，你会死的。”

空白涂黑根据对于未来的被动接受，告知了梅这一事实。

“每个人都会死，更何况，为了真理而牺牲，也算是科研工作者的荣光了。”

时间对于空白涂黑没有意义，但是对于岌岌可危的人类文明，和梅来说，却是最为珍贵的事物。

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。

空白涂黑看着不开窍的梅，叹了口气。

“如果要是能把我的力量分给你们的话，嗯，好像也不行。”

梅挑了挑眉头，不行你还说个没完？还有，能不能别在这里继续打扰她的工作了？

“我在这里可是来帮你的，嗯，再过十二分六十四秒，你就会因为过度疲劳而短暂的昏厥过去，到时候我可以帮你紧急呼叫医护人员，你觉得梅比乌斯怎么样？”

空白涂黑并不在意梅的那些小情绪。

因为祂已然知晓了一切的结果。

“我可不想躺上她的实验台，好吧，我知道了，剩下的工作我会交给普罗米修斯。”

讨厌的读心能力。

“而且，我也会好好去休息的，真是的，为什么你总是在关心这些并没有多少必要的方面呢？”

在梅看来，那些繁文缛节，本身就没有多少存在的必要。

“那当然是因为我在其他方面给予你们帮助，你们就会集体死给我看啦！”

欢快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在模仿谁，当然，梅很清楚，空白涂黑之所以用这种模仿的方式，本身也只不过是为了防止祂的些许倾向性，对于这个世界造成麻烦的影响而已。

“关心不会？”

“至少这种程度的关心就不会，顺带一提，到时候，真正去紧急呼叫医护人员的会是普罗米修斯。”

尽管那是在受到了空白涂黑驱使的情况下。

“你似乎又有什么好主意了，当然，我希望，你不要像爱莉希雅一样提出什么，麻烦的好主意。”

梅从座位上站起身，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。

的确，就像空白涂黑告知她的那样，再这样下去的话，她真的会遇到那种麻烦。

“你暂时可以不用担心爱莉的，嗯，她最近很忙，又要安抚小格蕾修的情绪，又要四处奔走着收集人性，还得应付那越来越频繁的紧急事件——”

梅扶着把手，走出了实验室，摇摇晃晃的宛如死士一般的走向食堂。

“那她现在在做什么？”

腹腔之中，仿佛有一团炽烈的火在烧。

即便是深夜，逐火之蛾的食堂也不会停止运作。

“虽然她刚刚将小格蕾修哄睡着了，但是却又得急匆匆的去处理二十六公里外的一处崩坏爆发事件。”

一个拄着拐的战士急匆匆的从梅的身旁跳了过去，大概是又要参与一场低危险度的任务了吧。

虽然拄着拐棍的逐火之蛾战士的确很有损逐火之蛾的风评，但是梅并不在乎那些。

“看来，暗物质生命的融合的确让部分战士有了格外旺盛的生命力。”

梅感觉有点晕。

“当然，只不过，在对于崩坏能的侵蚀这方面，暗物质生命很显然也并没有表现出多么优秀的特质。”

所以还是得靠超变手术。

总算走到了食堂，梅看到了一个熟人。

“呵呵呵，真是大忙人啊，梅，想见你一面，简直——”

怨气满满的梅比乌斯看到了另一旁的空白涂黑。

虽然祂出现在哪里都并不奇怪，但，梅比乌斯还是稍稍的感到了一点疑惑。

“梅比乌斯博士，我很好，请不用担心。”

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梅毫无疑问的让梅比乌斯沉默了下来。

“你很好？你当然很好！再这样下去的话，你就跟死士没有区别了！”

尽管关心的方式有些别扭，但是这份关心，终究也还是真心的产物。

“如果我快要死了，祂会提前告诉我的。”

梅坐在了梅比乌斯对面，点了一碗营养膏，咕嘟咕嘟的小口喝了起来。

空白涂黑摊了摊手，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
“这是对于人类个体的实验结果报告，梅比乌斯博士，就从结果上来看，任何作为个体的人类，都不可能直接使用空白涂黑赠予的力量。”

两个黑眼圈格外的圆。

梅比乌斯真的很担心，梅会不会就这样直接猝死了。

那样的话，凯文还不得来找她拼命？

不过，时间的确并不充裕。

“所以呢？”

梅比乌斯看着梅。

“格蕾修，梅比乌斯博士，你应该也明白了吧？”

“你们不要太得寸进尺！”

梅比乌斯狠狠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。

“梅比乌斯博士，你应该清楚，幸存下来的格蕾修，她意味着什么。”

她意味着什么？

梅比乌斯当然清楚，很清楚，十分清楚。

那意味着，只要不是个体，而是集体的话，就有可能承受空白涂黑的力量而不死。

“我理解你的心情，梅比乌斯博士，这只是一场意外。”

梅的解释并没有多少可信度，但是祂的保证却有着相应的可信度。

“所以呢？”

梅比乌斯不能接受，也不愿意接受格蕾修再次被梅当做一个高危实验的试验品。

“根据我最近的研究，集体可以由个体与个体组成，但在部分极端情况下，也可以由单一的个体来组成。”

梅并不在意身边突然消失的空白涂黑，梅很清楚，只要她依旧保有那份，可以成为高级生命的可能性，那么空白涂黑就会继续对她抱有足够的宽容。

“你，难道是想？”

梅比乌斯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为难之色。

“那就只有一个人选了。”

最后，梅比乌斯还是做出了决定。

梅打了个哈欠，半死不活的看着梅比乌斯。

“这方面，我并不擅长——”

“这是相关的研究结果，梅比乌斯博士，如果有可能的话，请在一周之内给我相应的计划草案。”

梅知道，时间不多了。

梅比乌斯也知道。

但，这真的，有点难。

“那真的是你的力量吗？”

梅看着伊甸给出的，最后的实验结果。

“你可以认为是，嗯，当然，反正对于你们而言，也没有多少区别，不是吗？”

空白涂黑看着战场上兴奋的体验着新力量的伊甸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。

“所以，你到底打算做什么？”

梅知道，即便是如此强大的力量，也终究还是无法挽回人类文明逐步走向灭亡的趋势。

“梅，你知道吗？其实我有一种很简单的办法，可以用来提升你们文明的潜力。”

梅看向了一旁的空白涂黑。

“就像科技的发展，可以靠着参考世界上各种的现象一样。”

空白涂黑指了指祂自己。

“那么做为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结果，只要把我拆了，然后补充进你们的文明中的话，那样自然就能够提高你们文明的潜力了。”

拆？

梅总觉得那有点过于荒谬了。

“当然不仅仅是拆，你知道的，梅，生命以负熵维生，而文明呢？”

“文明以个体共同的虚构为生，所以，只要你们还没有灭亡，你们的文明就不会灭亡。”

空白涂黑看向了梅。

“还有比这更好的，可以接受我帮助的选择吗？”

梅死死的盯着空白涂黑。

直到如今，她已经清楚了那其中的深意。

“你想用这种方式，融入进人类文明之中？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？”

整个的，完整的高级生命当然不是现在的人类文明所能承载的。

但，如果是不完整的，甚至可以说是被切得粉碎的，已经算不上是生命的，甚至已经算不上还存续着的高级生命呢？

“那意味着人类文明可以拥有走向世界之外的潜力，但那也意味着，我将不会再是如今这种无所不能的高级生命。”

空白涂黑看着梅，眼中并无畏惧。

“我将会死去，以你们共有记忆的形式依旧存在于你们的认知中，但，如果你们失败了，人类文明再一次迎来覆灭的话——”

空白涂黑没有再说下去，但是梅，已经猜到了那个结果。

“所以，她们，实际上，是你用来帮助人类文明，反过来杀死你，吞噬你的工具？”

梅怎么也不能甘心。

“不不不，一开始的时候当然不是这样的，只不过，梅，你应该清楚，爱本身就是一种，建立在自私之上的无私。”

空白涂黑指了指祂自己。

“她们会因为爱我，而希望我过得更好，而反过来，我也可以，这才是如今我们得以交流的基础，也是足够坚固的，将我与你们之间联系在一起的桥梁。”

是的，这就是所谓的，爱可以跨越层层阻隔的真相，简单，但却令人无可奈何。

但梅所说的，也并没有多少错误就是了。

“我是真心爱着她们的，当然，也许这种爱意在你们的认知中或许过于扭曲，但对于我来说，爱就是意味着，我要将杀死我的权利交付于她们，嗯，换句话来说就是，不求同年同月生，但求同年同月死。”

梅沉默了片刻，她觉得三观简直都快炸裂了。

“所以，这就是你利用她们，来完成，完成这种事情的理由？”

“可是，你应该知道，如果她们不能走到那一步，那种程度的话，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对于她们来说根本没有区别。”

空白涂黑看着梅，祂知道，梅还是做了一些多余的事情，留下了一个没有多少意义的后手。

梅知道，那就是事实。

“更何况，我也依旧会陪伴在她们的身边，最多也只不过是不那么完整而已。”

梅知道，那不是不那么完整，而是，空白涂黑渣，或者说，空白涂黑酱？

“只要她们没有忘记我，那么等你们发展到了文明的第四个阶段的时候，还是可以一点点的重新把我收集起来的，到时候，我就又能——”

机会，稍纵即逝！

黑箱科技的未知力量扫过了梅面前的空白涂黑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空白涂黑的防护那么容易被突破，但梅还是趁着这个机会，获取到了空白涂黑此时此刻的信息。

{空白涂黑，即将逝去的倒影。}

{曾经存在过的高级生命存留在一个名为梅的普通人类认知中的倒影，然而很不幸的是，这个名为梅的普通人类，所能认识到的，依旧只有结果。}

沉默了片刻，梅看向了四周。

是的，这里，只不过是梅的认知视界而已。

“所以，已经结束了，是吗？”

沉默了片刻之后，梅疲惫的说着。

空白涂黑叹了口气，点了点头。

梅坐会椅子上，莫名的无力感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
梅看着愈发虚幻起来的空白涂黑，她知道，一切已然被注定了，她所有的努力，在这些超越一切的存在面前，不过是些许无需注意的笑料而已。

“对你而言，是不久之前的那场头痛，对我而言，是现在。”

空白涂黑伸出手，接过了梅终于拿出来的黑箱科技。

作为残留下来的痕迹，空白涂黑只不过，是在继续空白涂黑所正在做的事情而已。

“更具体一点呢？”

梅看着空白涂黑，她依旧不死心。

只要芽衣能够领略她的意思，那么，芽衣就有可能——

“没办法的，梅，即便芽衣在未来走到了那一步，回来统合她自身的过去，也终究不可能改变什么的。”

空白涂黑看着梅。

“这是，我和祂们之间共同作出的选择。”

梅转过头，她真想看看那些所谓的伟大存在，到底有多么伟大！

“世界因祂们的允许而存在，所有的规则因为祂们，才会保持这种相对稳定的状态，当然，仅以干涉力的认知方式来看，祂们既是全。”

梅明白了。

祂们自然也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事情，也为这里，也是由祂们的支持所构成的。

“所以，一切都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注定了吗？”

梅重新看向空白涂黑。

空白涂黑看着梅，一副无语的样子。

“我知道，你想知道真相，但在这种最后的时刻，就不要再说这种破坏气氛的话了。”

梅死死的盯着空白涂黑，执拗的像头见了南墙的人一样。

“当然不是，尽管我们已经在最初的开始就已经知晓了全部的结果，但，如果你们，甚至那些高位存在所编纂的故事，甚至于，那个拿走我准备的家伙中有一方能够创造出足够多奇迹的话，那么也未尝不能让结果更加有偏向一些。”

所以，只是，结果更加有偏向一些？

梅不甘心。

“如果你们能够承载足够多的我的话，那么，我自然也可以保留下来足够多的部分，当然，这对于你们而言并无区别，不是吗？”

空白涂黑看着梅。

“你们所能认知到的我的全部，依旧还是因为你们的努力，而成功的加入了你们的文明，成为了你们今后可以直接接触的一份子，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？”

所以，爱莉希雅的作用其实是用她那足够坚强的自我，去认知空白涂黑的更多部分，以此在最后，作为空白涂黑能够残留下来部分的证明？

那么，芽衣的作用也可以猜测出来了。

用于分割空白涂黑部分的锋刃吗？

那么德丽莎呢？

梅想起了，那个空白涂黑与现文明第一次接触时的瞬间。

呵，原来，如此。